祖母祭


翟同美,卒于2015年6月18日12时30分许,享年八十三(虚)岁。

今天正好是“头七”祭,然而我却在学校享受着实验室的空调,下午还要参加学校一个骑行相关的发布会,呵呵。

我是典型的父母安在却远游的不孝子,一年里在家的日子估计不用脚趾都能数的过来,呵呵呵呵。

17号晚上得到了奶奶病重的消息,立马把本来准备回家过端午的火车票改签成了18号早上最早的一班有二等座的高铁。从高铁站出来就立马转乘地铁往长途汽车站赶,虽然当时没多想什么,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是冥冥之中的预感。早上8点的高铁,12点到南京南站,12点40多到中央门附近的汽车站,买到了1点的车票,立马就去检票上车了。刚上车没多久,车还没开动,哥哥就打来了电话,我没来得及接。没过一分钟,就看到了哥哥发来的短信“奶奶去世了”。然而,这时候我离家就剩两小时左右的距离了。

最近一直很迷信一句话——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,所以我相信这也是吧。想到过年回来之后就再也没给奶奶打过电话,矫情也好,任性也罢,或许是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分离。我无法想象我如何能面对那种生离死别,而且要分离的是我最亲最爱的奶奶。就这样“错过”对我来说,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,不然看到我哭得死去活来,奶奶走的也会更加不安了吧,尽管这都是我自己的YY。

据我所知,奶奶是七年前得的癌症,貌似之前就有一些征兆和病症,我一直被瞒着,但那已经不重要了。看着奶奶头发一年比一年花白,看着奶奶因为病魔越来越消瘦虚弱。因为化疗放疗,头发掉光了不止一次,因为一次摔倒,就几乎再也没能站起来,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很难完全自理。我曾经很多次想过不要再这样拖下去了,让老人家更体面一点的离开人世,不好么?可惜我是晚辈,我的话永远是一坨屎。

刚知道奶奶得病的时候,我几乎每天都会给奶奶打电话,后来忙的时候,也会坚持隔一两天打一个,再后来忙起来的时候可能会连续几天不打,不忙的时候就会坚持打电话问候,再到后来只有在不忙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来打个电话,直到今年农历新年之后,再也没有打过。一开始,除了流程化的寒暄,聊聊家常,奶奶还会跟我讲很多故事,我小时候的事,她当年的事,可以聊很久,而且大部分时候是奶奶在说,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听着,适当的时候给个回应就行,也算轻松愉快。到后来,能说的就越来越少,几乎是正常的寒暄之后就不得不挂断的节奏,有时候为了多说几句,不得不绞尽脑汁扯一些有的没的,甚至奶奶并不太能听懂的事情。当问候变成一种形式和压力,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。

奶奶是一个女强人,家里上下稍微大一点的事,都会让奶奶过目,问问她的意见。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管家,在面对年岁和病魔的摧残时,也是那样的脆弱。我很难想象,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,才接受了这样的现实,才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延续生命。唯一我能想到的解释,是奶奶还有一些心愿未了。比如我的学业仍没有完成,比如我磕磕绊绊的初恋因为自己或者其他的原因无果而终,到如今单身也两年有余。虽然生活上的单身贵族过的也算充实愉快,但是面对老一辈人尤其是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的执念,总难免会有几分愧疚之情。不过幸好,上面的堂兄堂姐都结婚了,都生娃了,还都是男丁(对他们而言很重要),我作为这一辈最小的也轻松了许多。想想自己为什么突然决定再也不给家里打电话了,当初就是觉得奶奶在自己的身上的牵挂太多了,而那电话说不定就是拴住她为数不多的线当中的一根,索性断了吧,没想到就真的断了。

知道奶奶已经离开之后,那两个小时回家的车程变得异常漫长,在路上在心里不止一次提醒自己,要坚强,不要再像小孩一样哭个没完没了。当回到家,看见堂屋里摆着奶奶的棺材时,之前的所有准备都变成了废纸。哭就哭吧,跪就跪吧,磕就磕吧,哭的死去活来又怎样,膝盖跪破又怎样,头皮磕破又能怎样,索性爽快一些,好好的送完奶奶最后一程。

之前在电话里不止一次表达不想再来医院的愿望,如今再也不用打针吃药,再也不用住院挂水,再也不用化疗放疗,再也不用承受那些煎熬和苦痛,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祝的事情了。家庭和睦,生活幸福,生前四个孩子轮流照顾,死后也是一大家人一起忙活丧事,连远在广西当兵的姐夫也第二天就赶回来了,希望奶奶能够感受到,能够在九泉之下瞑目。

啰啰嗦嗦的扯了这么多,也该停笔了。奶奶,再见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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